回家

在吵杂, 喧哗的音乐中, 大家放下了束缚, 沉醉在那缤纷四射的灯光中。 很狂, 很热, 很疯。
我任由自己卷入这无哩头的派对, 感觉自己的体内也流着狂欢的热血。 身体随着音乐 的节奏而扭动,双手毫无目的地在空中挥舞, 我放纵,我自由……但我仍无法完全地失去自我。 默默地, 我从舞池退了一步,脑子里是铁心般的冷静。 我静静地端详着眼前的这一切,亲眼目睹了人们醉生梦死的一幕。 这里没有解脱,没有快乐,只有发泄。 我已尝试融入这 生活,但这里没有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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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凌乱的茫茫人海中,他站在舞池中央,闭上双眼,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音乐,任由它支配自己的四肢。 眨眼间,整个舞池属于了他。 这一晚,他成了焦点。 他毫无自我地跳起舞来;虚构的世界里没有烦恼,没有忧愁,他是快乐的。 应该是。

他知道音乐是不会为他这个主角而停止的。 精疲力竭的他终于肯从热情狂奔的舞池中钻出来,拖着脚,到角头找到了位子坐了下来。 体内消耗了的液体叫他舌焦唇燥,难受不 堪。 他叫了一杯Vodka止渴。 从胸前的口袋,他掏出了一包香烟,随手将一根燃起,抽了起来,试着缓和正在狂跳的心。 就这样,他有点漫不经心地在角头坐上了半个小时,右手持着一根香烟,左手偶尔提起桌上的那杯Vodka 贯肚。 Vodka在肚是暖暖的,驱走了心中的一片凄凉。

他有时会向四周张望,仿佛在搜索某一个人。 但没有人走过去和他聊天,他也没有勇气向任何人搭讪。 他仍是一个人。 多两杯Vodka 下肚,他开始觉得没趣,看了看表,不耐烦地将指中的烟蒂熄了,立了身就走。
站在狄斯克厅门口,他仍能清楚地听到强劲的音乐节奏在耳边敲打,敲响了他心中的空洞。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。 外头的空气比较新鲜,但香烟味仍缠着他身。 他无目的地跨出一步,让背后的霓红灯为他指引眼前的道路。 凌晨的城市四处是一片冷清,偶尔会有车辆穿梭,扬长而去,为这死气沉沉的大地带来生机。 他再看了看右腕上的表。 快凌晨三点了。 还早。

走着走着,酒精开始肆虐他的脑袋。 他渐渐感到头晕目眩,景物在他眼前摇晃飘浮,变得模糊不清。 胸口的一阵不快叫他停了下来,在街边的小凳上坐了下来喘口气。 可能是酒喝太多了,有点想作呕的感觉。 双手掩着脸,他叹息。 他好累,可以回家了吗 ? 一阵无奈 接着涌上心头。 家里没有人会理他和关心他。 有的只是白晃晃的墙壁和不会说话的天花板。 人情暖意早已随着父母平步青云的事业而烟消云散。 他苦笑。 为了工作,他们俩早出晚归,家仿佛只是个小小的停留站,让他们歇一歇再赶路他们通常对他是不闻不问的,只有到了考试期间才会无可奈何般地问起他的学业进度。 和他们对话成了一种累赘。

“哔 哔!”传呼机频频响起。 他从裤袋里将传呼机掏出,看了看眼前闪过的号码。他的脸上划过了一阵喜悦。 是家里打来的。 快三点了,是时候回家了。

曾奂杰著
2000年4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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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应该是心灵的港口, 但当它失去了人间情意的时候,它也只不过是一个空壳。 不回家不是因为没有家, 只因家不再是家。


“回家”的灵感来自一个晚会。 那一夜也是我第一次跳入舞池,试着狂欢。但舞池上的我无法找到快乐, 只是越跳越寂寞。因为格格不入而从舞池中离去, 并向服务生要了纸巾和笔,将心中的感触写了下来 -- 那也就成了第一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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